抵達「流白‧之間」的時候,美彤正在為今天的行動作準備,調適情緒。地上有一些已經堆起來的米的一些用米排列出來的圖案。我沒有問美彤地上的是甚麼。我只是想,我走進這空間時它是這模樣、它的地板上有米,就是這樣,我知道了就好。但也許這反映了我對某些狀況的粗疏處理。 美彤每次都用同一隻手抓起少量米,只要手可以夠她便不會移動下肢位置。她堆的米坨算是整齊的,但挑剔一點的話便會覺得不夠工整。工不工整關乎行動者的專注力和功力。身體是很奇怪的,它每一秒都不一樣,但它又可以如機械般精準,分別是我們如何去想它。如果不工整是種選擇,也無不可。細心閱讀每次重複中的不同(所以重複可能是一種不會真正出現的幻想)成了重複的意義。 很快,三木也來到了。他坐在椅上休息,後來躺下來看書,之後才用自己帶來的容器盛了一盤清水,刷牆壁,用手指點了水寫字。三木說,他坐、躺、讀是為了耗時間,我想他是在等身體給自己發出「可以了」的訊息。後來他把工作室內的一副骷髏模型的手拆下來,拿在自己手中,假手成為真手的延伸,骨頭成為皮膚的延伸,繼續以清水寫字。 楊浩和蔡穎今天也有來。我在黃昏時候外出了一會,回來已見楊浩在地板上動,美彤則站到旁邊看。楊浩很小心地避開米坨,所以活動空間不大,以他的身手這不是問題。我們很不客氣地由得他在動、美彤在看,美滋滋地吃起外賣晚餐來。後來東西吃掉了大半,我們方開始覺得有點不好意思,就讓他們停下來,先吃。是次計劃的一個重點是沒有演出成份。所以我們沒有在特定時限必須要達到的特定形式的目標,我們也沒有需要面對一個展現-期望的關係。所以飯還是要吃的,身體還是要休息的,找不到動下去的理由便停。手機時間似乎只是單向地往前走,身體卻是不斷往復的一個又一個循環。 蔡穎人在現場,卻一直關心網上直播,拿着手機跟我說為什麼登入不了,又問為什麼沒有畫面。對了,很多為什麼都是沒有答案的。 李海燕 2015年8月22日 |